《寄生虫》是一部在制作上拥有较高水平的电影,这部电影在风格类型上可以被清晰地分为两个部分。以“中点”为界,前半部分属于黑色喜剧,后半部分则属于惊悚片。前半部分,导演通过新奇的故事设计和滑稽的情节来制造笑点。镜头语言方面也颇有亮点:导演喜欢使用富有层次感的镜头,以开场第一个镜头为例,一个镜头同时展现了外部环境、房间半地下的位置、晾晒的袜子指明这是一处民宅。导演和摄影师善于把握摄影机的移动,常常以镜头代替剪辑,例如主人公第一次踏入豪宅时,从进门上楼梯到进入院子,连续的镜头中,摄影机多方向移动的同时始终保持主角与环境并列。后半部分,导演主要通过情节的惊险来制造惊悚氛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着实让观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情节的一次次转折,观众的情感也随着主人公心理一起跌宕起伏。当然,这部电影也并非没有瑕疵:导演不太擅长对话场景的分镜和剪辑,例如在基婷假扮艺术老师与太太对话的桥段,越肩镜头的使用实在差强人意。还有,角色的情感动机不清晰,角色的反应也不合理:例如一开始窝窝囊囊的一家人,为什么儿子在豪宅任职家教以后,就开始胆大包天,极尽其能占领豪宅?这期间似乎缺乏一些体系人物心理转折的桥段。父亲最后选择杀死豪宅的男主人,这期间父亲的心理弧线,观众恐怕很难理解。《寄生虫》这部电影可能被误认为对社会阶级分层、贫富差距有着深刻的寓意。然而,这部电影在社会意义方面,其实表达的只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的陈旧偏见。片中的穷人被描绘成一群奸恶、狡猾的越轨者,穷人之间互相倾轧残杀。而富人则高贵善良,是无辜的受害者。将贫穷与非道德,易犯罪相联系,是一种前现代的,即二十世纪以前上流社会对于下层的偏见。其来源是上层滥用其价值观来评价下层,以及上层对下层人民的实际情况缺乏多角度地了解,因此形成了下层人民堕落、相对不文明的刻板印象。然而导演奉俊昊却没能克服对穷人的偏见,依旧把贫穷和罪恶划等号。还让角色在剧中直接说出:“如果我要是有钱,我也会成为善良的人”。电影这一艺术形式,擅长于通过故事、角色塑造、情感调动来让观众领悟导演想表达的观点,今年获奖的《小丑》就是一个比较好的例子。更高一级的表现方式,则是借助隐喻、象征。而《寄生虫》的导演则直接让角色喊出导演想表达的观点:“我要是有钱了,也会变善良”。这种处理方式还是比较粗糙的,也意味着导演对自己电影本身的表达能力缺少点信心。影片中多次出现楼层划分,穷人家在地下,富人家在高山上,躲避债务的流浪汉住在地下室,不用做家务的太太住在楼上,本来穷人无法涉及上层社会,富人也无暇去管穷人,可他们最终因为金钱同处一室,一场暴雨成了阶层炸药的导火索,让两个阶层的矛盾被一览无遗,穷人无家可归,富人却在享受大雨,雨过后还能享受明媚的阳光,跟亲朋好友聚餐,最终矛盾激化,所有人都成了阶级冲突的陪葬品。这是一个充满荒诞的寓言,而至于到底哪方是寄生虫,我相信在穷人一家一开始呛在杀虫剂中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金基宇去地下室想扔掉那块代表贫穷的石头,证明自己已经融入了富人社会,可是阶层固化哪是一块石头能拜托掉的。归根结底,哪一方都没有错,错的其实是这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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