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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生物,它们住在我们的肠道里,窃取我们的营养为食,它就是蛔虫,我们把它称作寄生虫;有一类人,四肢健全却不自主谋生,而靠人供养为生,我们也把他们称做寄生虫。
寄生虫,这三个字最先让我联想到的是寄生生物的阴暗和懒惰,《寄生虫》这个电影名称给人一种天然的不适感,但是正因此反而引起了我的好奇,究竟什么样的故事会以《寄生虫》命名呢?
带着这种不适和好奇的心情,观看了这部由韩国导演奉俊昊执导的,近日斩获年第9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国际电影和最佳原创剧本四项大奖的电影。
一.电影讲了什么故事?
电影讲述住在不见天日阴暗逼仄的半地下室、父母双双失业的四口之家,儿子金基宇利用伪造的大学毕业证到富人阶层的朴家担任家庭教师,之后利用小计谋让一家四口都到朴家工作,贫穷、贪婪以及命运的推手让金家的生活轨迹自此完全改变,最终滑落到了深渊。
不得不说,这部电影有一个非常好的剧本,取材角度新鲜,情节紧凑有趣,故事层层推进,最后抵达一个看似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
二.导演想要表达什么?
01.穷是一切的原罪
影片开头基宇一家住在逼仄混乱的半地下室,过着困窘的生活,有着市井的小聪明,却不愿意好好干活,爱占小便宜,连环卫人员在街道喷杀虫剂也要开窗让杀虫剂漫进家中占杀虫剂的便宜。但是这个四口之家有着阿Q式的欢乐和乐观。
从基宇到朴家担任英语家庭教师开始,这家人开始显露出自私和贪婪的一面。看着基宇兄妹利用诡计让朴家解雇了原来的司机和管家,并设计让自己的父母到朴家顶替司机和管家的位置,我内心的道德感让我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谴责以及厌恶,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这种不理解在朴社长一家外出露营、基宇一家趁机在朴家别墅纵情欢乐时达到了顶峰。我不理解他们何以为了短暂的享乐抛弃了基本的职业操守,不理解他们为何沉溺于这种短暂的虚假欢乐。
但是当天的雨夜让我突然理解了他们的行为。当晚朴社长一家因为暴雨取消露营突然回家,经历一番慌乱和狼狈不堪,金家父子三人好不容易从朴家溜出来,淋着暴雨踩着积水,沿阶拾级而下,越往下走水越深,渐渐没过他们的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腰部,等回到半地下室的家,发现家中积水深及胸部,所有一切都淹没在水中,基婷绝望地坐在不断涌出脏水的马桶盖上吸烟哭泣,我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原来归根结底,他们的自私、贪婪、沉溺一时之欢都是因为贫穷,穷就是一切的原罪。
正如导演借助金家妈妈之口所说:钱能熨平一切褶皱,有钱人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在穷人的价值序列里,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金家跟朴家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穷人和富人的截然不同的世界。偶然的机缘巧合让原本不可能相交的两个世界有了交点,金家人第一次有了窥探富人生活的窗口,那种生活是他们从来无法想象的。所以当他们有机会去体验富人的生活:躺在绿草如茵的庭院看书晒太阳、坐在宽敞豪华的客厅随性吃吃喝喝看电视、躺在漂亮的浴缸里舒服泡澡,他们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对他们实在太大了,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是虚幻。
其实他们对现实认识得非常深刻,就像金家妈妈所说:他们就像蟑螂,只能活在黑夜里,太阳一出来他们就都得躲起来。即便如此,这一刻的美好幻觉还是太诱人了。
02.贫富阶级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导演奉俊昊在采访里说:“虽然生活在一个国家和城市,但富人和穷人可能都没机会相遇”。而即便他们相遇,甚至活在同一方天地,也永远无法了解对方的生活。就像那场让金家极度窘迫的暴雨,却让朴家感受到第二天雨后阳光的兴奋。
《月亮与六便士》里,作为小说叙事者的“我”听一位船长描述他在马赛的流浪经历,感叹道:“我所知道的马赛,人群熙攘,阳光明媚,到处都是舒适的旅馆和挤满有钱人的餐馆。那些亲眼见过尼克尔斯船长对我说的这些景象的人,我真羡慕啊。”
人类的悲欢从来就不相通,穷人和富人的眼睛更不可能看到相同的东西。
正是这种阶级之间的不能相通、难以共情导致了影片后续的悲剧。朴社长一家并没有常人所以为的富人难以伺候、高高在上的傲慢习性,他们对金家以礼相待,但是他们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对金司机“气味”的嫌弃还是让金司机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敏感归根结底是一种自卑,朴家夫妻一次次对“气味”的反应和讨论让金司机的自卑逐渐演变为对富人阶层的愤怒和仇恨。所以最后的草坪聚会中,当朴社长情急之下不自觉暴露出对穷人的冷漠,尤其是对“气味”的嫌恶时,金司机累积的仇恨到达了顶点,无法自控地对朴社长刺出了针对整个富人阶级的一刀。
三.贫富矛盾的根源在哪里?
《寄生虫》的导演奉俊昊,年毕业于延世大学社会学系,毕业后又到韩国电影学院学习。他擅长借影片反映社会问题以及以及他对社会问题的思考。
电影中金司机曾说:韩国一个司机下岗,就有个大学生排着队去应聘。这句话直言不讳地摆出了韩国的就业难题。
韩国贫富悬殊的根源在于社会的不公平经济体系。其实这不仅是韩国,也是在全世界普遍存在的问题。
四.影片的现实意义何在?
奉俊昊在采访中曾说:“我擅长揭露大家所处的现状,那像一枚自杀式的炸弹,能够向观众展现当前的境遇,但很难找到解决之道。我觉得这些故事可以让你以一种非常现实的方式去面对当下,并透过电影宣泄自己的情绪。”
是的,仅凭一部或者几部电影难以撼动整个社会体制,但是作为社会个体,通过影片我们在宣泄情绪之余,可以进一步认识并思考存在的社会问题。
贫富差距这个现实问题短期内显然难以解决,而我们在社会生活中却常常会遇到贫富差距的鲜活反映:譬如富贵者的炫耀,譬如穷困者的窘迫。面对炫富如何平衡自己的情绪,面对他人的困窘如何真正共情,如何做到富贵不淫贫贱不移,这是影片之于我的现实意义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