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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姜文,日本北野武,韩国奉俊昊”
今年的第92届奥斯卡,奉俊昊和他全韩阵容的本土影片《寄生虫》成为了最大赢家。常看韩国电影的朋友可能都会知道《汉江怪物》、《雪国列车》和《玉子》这些电影皆出自奉俊昊之手。今天就来和大家聊聊奉俊昊导演和他的这些电影。
在本届奥斯卡上,《寄生虫》不仅实现了韩国电影在奥斯卡零的突破。还一举拿下最佳国际电影、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四个奖项。
细心的人可能注意到了,本届奥斯卡第一次出现了“最佳国际电影”
它的前身大家应该都知道——最佳外语片
奥斯卡评委会为了体现包容共进的原则,在“外语”不能满足电影艺术发展需要的时候,在本届奥斯卡将最佳外语片更名为最佳国际电影。
而这个奥斯卡历史上首个最佳国际电影奖,被《寄生虫》拿下
这个小金人含金量远超以往,这份殊荣就连李安、伯格曼和费里尼都未能享受
但是谁又能想到,此时风光无限的奉俊昊,三年前和自己的《玉子》在法国碰了一鼻子灰。
年第70届戛纳电影节,奉俊昊在开幕前就受到了第一轮“伤害”,《玉子》因为在流媒体平台网飞播映,遭到了法国业内人士抗议,指责入围影片没在法国院线上映,不应入围竞赛单元。
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评审主席佩德罗·阿莫多瓦又放话,宣称自己“不会把金棕榈颁发给一部不能在院线上映的电影”
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后的影片展播环节又出了乱子。
《玉子》播放时出现了技术故障,画幅上下被切掉了一段,严重影响了现场观影。
你说巧不巧?
然而这还没完。
因为线上上映的利益冲突,《玉子》遭到韩国三大主流院线乐天、CGV和Megabox的联合抵制。
而这三大院线占据了韩国近93%的大银幕。
结果不出意料,《玉子》口碑票房双双扑街。
不知道当时的奉俊昊,有没有没想起当时万念俱灰,甚至对从事电影事业产生怀疑的自己?
年,奉俊昊出生在与首尔、釜山并称为韩国三大都市的大邱。
外公朴太元是韩国著名小说家,父亲是一名画家;他还有一个做时装设计师姐姐,和一个在首尔国立大学担任英国文学教授的哥哥。
如此“混搭”的家庭构成,比《摩登家庭》更“摩登”。
作为家族中最小的孩子,很难想象奉俊昊将来的职业发展方向。
果不其然,奉俊昊在延世大学社会系毕业后,没有继续钻研学术,而是开始涉足影视行业
又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导演,最终成长为这个国家的宝藏,类似姜文之于中国电影,北野武之于日本电影。
年,一部名叫《绑架门口狗》的小成本电影开始了首映。
这部电影是奉俊昊导演的长篇处女作,最终票房惨败,奉俊昊自己都觉得“要下地狱了”
因为千禧年的韩国电影业正值第二次振兴,需要的是更广阔的视角,给观众带来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体验的“大片”。
而不是《绑架门口狗》这类注重个人体验的“小片片”。
处女作失利后,奉俊昊迎来了人生最重大的转型:
奉俊昊开始了类型片之路
“我呼吸着类型电影的空气,它们流淌在我的血管里。”
《杀人回忆》应运而生
《杀人回忆》回忆的不只是案件,更是一个时代的罪恶:
《汉江怪物》用怪兽类型片的外壳包裹内里的社会政治批判。
汉江怪物不仅仅是驻韩美军实验的产物,更是韩国社会诸多弊病的凝聚,内涵了一把韩美关系;
《雪国列车》将一列火车当做阶级社会的载体,书写一则反乌托邦式的社会寓言。
底层视角叙述荒诞故事、隐喻社会现实,黑色幽默消解苦难的个人风格。
其标志性的“奉式飞踹”,象征着小人物对待命运与强权简单而粗暴的反击。
两百多斤的宋康昊飞起来有多不容易,奉俊昊就有多有个性。
但是相比于朴赞郁,洪尚秀和李沧东这几位韩国导演而言,奉俊昊显然深谙商业电影的运作方式。
他的作品更接地气,也更“商业化”。
奉俊昊作品中的商业基因,保证了影片本身的可看性,还在此基础上稍稍深挖了一下。让绝大多数观众都能体会到其深刻内核,就是这么一点点,使得他的作品兼顾了商业与艺术。
不过这样的电影也有坏处:大概是因为妥协而逼格不够高,奉俊昊的电影一直不为欧美电影节所认可。
直到年,他才凭借《玉子》入围戛纳,而结果上面已经讲述
因为没上院线的“身份问题”,《玉子》被评委会一棍子打死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咱们也没见过金鸡百花给网络大电影颁奖。
顺带一提,这回网飞噩梦落到了《爱尔兰人》头上:十提零中,全程陪跑,四位老将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和作品的高质量不匹配的,是奉俊昊的低产量。
奉俊昊从年的处女作《绑架门口狗》到年的《寄生虫》,一共就拍了10部院线电影。
光是一部《汉江怪物》就前前后后拍了三年。
此前接受外媒采访时,奉俊昊称自己是一个“相当慢的作家”
有严重的拖延症,还非常懒惰,以至于他的电影剧本写作无法在家中进行。
“我不能在家里写,因为我太懒了。在家里我就只想看电视,然后就睡着了。”
非常真实
奉俊昊说只有在咖啡馆这种有噪音的地方,他才能安心写作
可能是在咖啡馆睡觉,睡不踏实。
不过奉俊昊说自己懒,说自己慢,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懒和慢
他的慢,在于细。
奉俊昊为了在《寄生虫》中打造出无业游民一家住在地下室的环境和终日不见阳光的逼仄感,从家具的摆放到墙上的一块绿霉他都要斤斤计较
灯光白中带绿、墙壁陈旧破损、厕所有斑斑污迹、家具必须有磨损的痕迹。
这一切,他都要一一确认。
于是给观众带来的是,当董事长提起宋康昊身上的霉味时,霉味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所有观众鼻腔里的效果。
挂在墙上的证书,喷涌粪水的马桶,位置刚好与路面齐平的小窗……
这些成为了观众在提起《寄生虫》这部电影时最先想到的情景
这就是奉俊昊通过“慢”磨出来的“实”。
再加上这次《寄生虫》探讨的阶级问题,恰好又属于西方电影节最热衷的议题。奉俊昊横扫四项大奖,实属情理之中
《寄生虫》所反映的矛盾未必现实,但“恰到好处”
其实影片中的董事长一家,在韩国社会充其量算是中高产。
虽然他们住豪宅开豪车,但也没豪到哪儿去,甚至他们的女儿还在韩国高考的泥坑里摸爬滚打。
董事长一家,恰好处在穷人抬起头来勉强能看到的最高点,低一阶则同流合污,高一度就无法企及。
所以《寄生虫》确实有深度,但也没有深到贫富差距问题的根源;有阶级斗争,但说白了还是在讲群众斗群众。
可以说,大学期间的社会学,为奉俊昊在矛盾展现的分寸拿捏上提供了很大帮助。是为人和;奥斯卡削弱地域性对电影艺术的限制,是为地利;今年奖项的改革,为《寄生虫》提供了天时。
其实《寄生虫》这部作品已经没有那么东方了,也不那么韩国了,几个主角改头换面,《寄生虫》的故事完全可以发生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
“一部好的影片绝不只是拍给某一部分人看的,而是不分国界的观众都能有所领悟。”奉俊昊在这方面显然属于导演届的天才选手,但他更是一个实干型的导演,努力型的天才。
他的成功除了个人天赋,也在他敢于拥抱变革,顺势而行。
奉俊昊的每一次蜕变,都和当时韩国电影产业的变革相对应——
《杀人回忆》诞生于第二次韩国电影振兴,为韩国电影类型化开了个好头;
《汉江怪物》满足了韩国电影工业在技术层面赶英超美的渴望;
《雪国列车》赶上了韩国导演集体出走,向好莱坞看齐的风潮。
而被戛纳“重锤”的《玉子》,仅是传统院线和流媒两个产业碰撞下的牺牲品,无关作品
现在奉俊昊和他的《寄生虫》斩获奥斯卡,可以说韩国电影工业58年的努力宣告成功。奉俊昊的成功,和韩国电影工业的成长密不可分。
另外,《寄生虫》的颁奖时有一幕非常感人,奉俊昊拿着最佳导演奖的奖杯,说:
“在我刚入行的时候听过一句话,从此将它熟记于心,‘最私密的往往就是最有创意的。’这句话出自伟大的马丁·西科塞斯。”
随后在奉俊昊的带动下,嘉宾观众全体起立为马丁鼓掌,马丁也站起来感谢了大家。
这一幕的奉俊昊和马丁,像极了韩国电影工业和好莱坞电影工业,一个终于成熟的粉丝对偶像的致敬与崇拜,学习者对先贤的敬意。
如今我们的影视产业经历了两年寒冬,又在今年初又遭遇着疫情打击,但电影工业仍在上升期,基础稳固,未来可期。
韩国有《素媛》和《熔炉》,我们有《盲山》和《嘉年华》。
韩国的《寄生虫》,我们的《无名之辈》、《我不是药神》……
电影作一种媒介,应当对现实社会和人类的命运,具备足够的思考和关心。
我们从不缺乏现实主义的土壤,只是前行的路上有些迷茫……
最后还是要发自内心的恭喜奉俊昊导演,因为他真的配得上这份殊荣
也希望我们的电影工业,能够孕育出更多像奉俊昊这样的杰出导演。